“當初，我妻子明明是被雇用為平山縣交警四中隊做飯，可出事后，對方為逃避責任，竟不承認這一事實，還推脫說食堂是中間人的，他們不會給予工傷賠償。”3月3日，說起妻子的遭遇，平山縣村民蓋三元很氣憤，坐在床邊一口口地抽著悶煙，“要是當初簽訂了一份勞動合同，我也不至于現在有理也說不清！”
據記者了解，平山縣交警四中隊承認確實在食堂吃了一個多月石女士做的飯，但警方說，食堂是中間人韓宏霞開辦的，而不是四中隊。
她經人介紹到縣交警隊做飯
石隨芹，49歲，平山縣大吾鄉東大吾村人。2008年10月1日，由韓宏霞介紹到平山縣公安交通警察大隊四中隊的食堂做飯。
“去年9月下旬，我小舅子找到我妻子，說有一份給縣交警四中隊做飯的活兒，問她干不干。如果干，就找韓宏霞聯系。”蓋三元回憶說，因石隨芹曾給一工廠做過飯，有經驗，在征求了家人的意見后，她就答應了。平山縣交警四中隊的食堂就在本中隊租用的房屋場地內開辦，管理采取工資加原材料大包干的形式由韓宏霞負責。石隨芹到該食堂從事做飯、買菜工作，約定每月支付工資800元。
蓋三元說，交警四中隊就雇傭了石隨芹一個人，所以她吃住在食堂，平時一日三餐，都是按照平山縣交警四中隊的飯譜做，食堂不對外經營。“11月初，妻子回家給了我800元錢，說這是第一個月的工資，還打算長期給四中隊做飯。可誰想，幾天后她竟出事了。”
車禍身亡后，
沒人承認雇過她
2008年11月8日早晨6時許，石隨芹為食堂采購菜食返回途中遇車禍身亡，肇事車逃逸。
事后，平山縣交警四中隊全體干警和韓宏霞給石隨芹喪事隨禮共計580元。可當蓋三元要求四中隊進行工傷賠償時，平山縣交警四中隊否認雇傭石隨芹為其做飯，也不承認食堂是四中隊開辦。
蓋三元認為，平山縣交警四中隊是在推卸責任。2009年1月，蓋三元到平山縣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進行勞動仲裁，仲裁庭因蓋三元提供的證據不足，駁回了他的申請。蓋三元說，他不能讓妻子死不瞑目，他一定要給妻子討個說法。
糧油店老板：那就是四中隊吃飯的食堂
石隨芹出事后，蓋三元從妻子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張購物單據，抬頭寫的是四中隊，采購地點是縣交警四中隊附近的一家糧油店。該店老板證實說，出事前，石隨芹曾在店里買過價值274元的米、面、油。她當時給石隨芹開了這張單據。“知道她在里面給四中隊做飯，因是熟面孔，當時她說沒錢，也就賒給她了。”
她說，之前，也有人給四中隊做飯，只是人換得很頻繁。“外邊人不吃，只有四中隊的人在里面吃飯，因為那就是四中隊的食堂。”至于食堂是否承包，她表示不清楚。
蓋三元說，妻子在縣交警四中隊食堂做飯的事，村里的一些人也知道。村民蓋建設證實說，去年10月中旬，他在村里遇到了石隨芹。聽石隨芹說，她正在給縣交警四中隊做飯，每月工資七八百元。勞動仲裁時，他還為其出庭做了證。
蓋三元的妻弟石先生說，他是通過韓宏霞的介紹讓其姐石隨芹到縣交警四中隊食堂做飯的。
交警：那個食堂是中間人韓宏霞開辦的
蓋三元給記者提供了十余張妻子出事后，他拍攝的食堂現場照片，其中有食堂墻壁上掛著的鏡匾《伙房管理制度》，上面清晰地印有“民警”二字；在碗櫥上張貼有一張《交警四中隊周一至周日飯譜》，還有一日三餐的吃飯時間；碗櫥內整齊地擺放著幾個飯盒；食堂里間屋有石隨芹的睡床和被褥；還有幾張是食堂內的布置。
平山縣交警四中隊并不否認照片的真實性，也承認食堂內的灶具和設備系四中隊置備。
該中隊負責人表示，他承認四中隊干警在食堂吃了一個多月石隨芹做的飯菜，但否認四中隊雇用了石隨芹，“我們的用人制度很嚴格，即使找個臨時工，也要由大隊安排。”
他說，那個食堂是中間人韓宏霞開辦的。“我們每月給他三千、五千的，就到那去吃飯。”至于韓宏霞怎么跟石隨芹說的，他就不清楚了。
他說，石出事后，他們四中隊全體隊員都“上了禮”，這是因為出于同情。
記者打電話采訪他時，他就避而不答了，只說：“那個食堂是韓宏霞開辦的，我們從未雇過石女士。”
中間人：我跟你們沒什么好說的
在韓宏霞擁有的一家汽運公司內，蓋三元責問韓說，當初，是你介紹我妻子到縣交警四中隊食堂做飯的，是不是？面對再三責問，韓避而不答，直問：“你今天找我什么意思！”
得知是要弄清楚食堂的所有權以及確認與石的勞動關系時，韓厲聲說道：“當初，我好心好意幫你們介紹的工作。沒有簽訂任何協議，你憑什么說是給四中隊做飯的！再說，你憑什么說是四中隊每月給你妻子發800元工資！”
蓋三元說，800元工資的事是妻子告訴他的。
此時，韓既不承認食堂是他開辦的，也否認食堂是四中隊的，因此，食堂主人是誰，成了一個謎。
說完，他站起身往外走，嘴里嘟噥著：“我跟你們沒什么好說的。”出門后，開上車便不見了蹤影。
看門人：不允許進食堂收拾遺物
在平山縣公安交警四中隊，記者看到，交警四中隊的辦公樓與石隨芹做飯的食堂在同一個院內，只是這個院被一鐵柵門一分為二，院西區是交警辦公區，東區為一存車場，食堂位于存車場東南角。據存車場看門師傅介紹，停車場停放的這些車輛都是四中隊扣押的違章車輛，四中隊臨時占用了這塊地方。
據了解，這個存車場是韓宏霞開辦的。為防止有人偷車，存車場的鐵柵門長時間鎖著。
蓋三元指著院內東南角的一間房子說，那就是妻子做飯的食堂，“進出食堂只能通過這個鐵柵門，平時門鎖著，到了吃飯的點，只有四中隊的人到里面吃飯。”
蓋三元要求看門人打開鐵柵門，讓其進入食堂收拾妻子的遺物，看門人說，聯系不上韓老板。蓋三元多次撥打韓宏霞的電話，一直無人接聽，“你看，院里的那輛車就是剛才韓宏霞駕駛離去的車，他明明就在屋里，卻躲著不見。”
縣仲裁委：未簽訂合同導致維權難
據了解，今年1月，平山縣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受理了這起勞動糾紛案。最終，因蓋三元在庭上提供的證據不足，而未能確定石隨芹與平山縣交警四中隊存在勞動關系。
對此，一名曾參與此案調查的工作人員解釋說，雖然庭上有證人證明說石隨芹是為縣交警四中隊做飯，但證人均不是用人單位的勞動者，所以對其證人證言不予采信。同時，因死者家屬不能提供確鑿證據證明食堂屬于縣交警四中隊，所以石隨芹提供的勞動不屬于用人單位業務的組成部分。
按照《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關于確認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》規定，如果勞動者未與用人單位簽訂勞動合同，那么認定雙方存在勞動關系時就可參照：工資支付憑證或記錄、繳納各項社會保險費的記錄；用人單位向勞動者發放的工作證、服務證等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；勞動者填寫的用人單位招工招聘登記表、報名表等招用記錄；考勤記錄；其他勞動者的證言等。然而，死者家屬并不能提供以上任一憑證，所以仲裁庭駁回了死者家屬的申請。
他說，他很同情蓋家遭遇，也曾受理過不少此類案例，“如果石隨芹和用人單位簽訂了勞動合同，哪怕合同只有半張紙大，也就不會出現現在的結果。”
他建議說，蓋家還可繼續搜集證據，如買菜報賬賬目等，到時還可通過法律途徑為石維權。
律師：平山縣交警四中隊有義務協助取證
河北明杰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王惠民認為，現有證據還不能夠證明石女士與交警四中隊之間存在勞動關系。但這并不等于說石女士與交警四中隊之間沒有任何關系，最起碼石女士所在的食堂專門為交警四中隊服務，石女士負責買菜做飯，這一點可以肯定。
現在應弄清關鍵問題，即究竟是誰給石女士開工資。因為一般來說誰支付工資，誰即是用工主體，也就是勞動者工傷待遇的承擔者。
從本案看，既然查明石女士是為交警四中隊做飯，交警四中隊就有義務也有責任說明他們吃飯和誰結賬？其與韓先生有無承包關系？石女士的工資如何發放？上述問題搞清，石女士的勞動關系自然也就明白了。
從目前情況來看，韓先生承包食堂的可能性較大。因此，如果四中隊有確鑿證據證明食堂是韓先生的，那么韓先生將承擔賠償責任。
本案的投訴人之所以官司沒打贏，主要是當時考慮不周，準備不充分，與證據不足、告錯或遺漏當事人有直接關系。因此投訴人可采取補救措施，在調查取證的基礎上，向仲裁委說明情況，重新申請仲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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